肤浅的诱惑

  2007-09-12 星期三

记得李泽厚说自己百无一用才著书，当时看了觉得他太妄自菲薄。后来发现中国古人向来都是在功名之路混不下去，才回来著书立说。这就是所谓发愤著书。就像司马迁说的：“乃如左丘无目，孙子断足，终不可用，退而论书策以舒其愤思，垂空文以自见。”

现在偶们都把李白当个大诗人，但诗人的抱负却从来不是做诗人。看他的诗，就会发现他一直渴望成就功名。结果在这条路上走不通，迫不得已才做“诗仙”的。中国古代不乏优秀知识分子，“为天地立心，为生民立命，为往圣继绝学，为万世开太平”。可惜有些人不得重用，可能是抱负虽大，落实到具体行动上显得眼高手低；亦可能是时局不太正常，使他们怀才不遇。反正这一帮人的归宿就是发愤著书，没有其他途径可走。纵然有陶渊明“采菊东下，悠然见南山”，那亦是有诗来慰藉自己。

如今时代变化，发愤著书也可以成为一种职业了。君不见众多教授，把所有精力都花在“发愤著书”上，教学只是“兼职”。他们被“科研成果”逼着，即使写出来没有一个人看，也照样能获得快感，亦是晋升必不可少的阶梯。

爱因斯坦年轻的时候在一个小小的专利局工作，他说：

“A practical profession is a salvation for a man of my type; an academic career compels a young man to scientific production, and only strong characters can resist the temptation of superficial analysis.”

这句话对偶们来说亦是一个警示，爱因斯坦的性格大概也是如此，喜欢写东西，而且很难经得起写那种表面的、肤浅的分析文章带来的诱惑。最后爱因斯坦同志经得起这种诱惑，很久之后才写了两篇东西，那就是1903年预览、1904年保存草稿、1905年正式发布的两篇博文：《论动体的电动力学》和《物体的惯性是否决定其内能》。